桃木懸劍

下雨天和蛋饼和围裙（6）

13

王焜一击不得手，收敛了一段时间，郑小峰得以跟邱刚敖甜甜蜜蜜，他每周去警局一趟交报告，张崇邦看他满面春风，心底困惑，想他在这么忙碌的监管任务里竟然还有时间谈恋爱。

郑小峰监管生活极其规律，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给邱刚敖做早餐，偶尔再跟邱刚敖一同出门逛一次超市，进超市的时候郑小峰紧紧拉住邱刚敖的手，邱刚敖劝他数次，说王焜近期不会动手，郑小峰不理他，固执地拖着他逛超市。

邱刚敖问他：“你这样其他人看到了怎么办？”

郑小峰坦坦荡荡：“那就公开。”

白天邱刚敖要继续调查霍兆堂那边的事情，他查到每隔一段时间霍兆堂仍然在分批次给王焜那个空头公司的账户转账，吩咐爆珠跟阿华去跟这几笔交易。

阿华很悠闲，警队里的生活忙碌到他没时间陪妻女，停职半年他在家当奶爸，一手摇着奶瓶参加线上视频会议，邱刚敖看他摇奶瓶摇得悠然自得，当下派了新的任务过去。爆珠忙着跟女友亲密，除了停职期间没收了他的枪这件事让他每晚夜不能寐，做梦都在擦拭枪管，醒来的时候发现摸到的其实是女友。

他们都不能出门，但到底生活过得也不算差，郑小峰定点定时给邱刚敖做好早餐午餐，剩余时间拿来写报告，他写报告的时候总喜欢晃腿，刚开始在同一张沙发上抖到邱刚敖不耐烦，邱刚敖探身过去捏住郑小峰的小腿，眼含威胁地让指尖收拢一点力道，指腹从他小腿的弧度上摩挲过腿肉，蹭得郑小峰小腿发麻，心虚地往后躲。

邱刚敖威胁他：“郑小峰，你再抖下去，以后写报告的时候我就把你绑起来。”

郑小峰当即收腿，对天发誓他下次一定记住，等邱刚敖重新投入案件里，郑小峰老老实实趴在沙发上写报告，写一会遇到不会的字又抬头顺口问邱刚敖，接连几次下来后被邱刚敖从书房里抽出来一本字典，忍无可忍地砸到他怀里。

郑小峰消停了。

第一个月快过完的时候张崇邦来邱刚敖家里看他，被邱刚敖家里的新布置震得难得说不出话，他面色诡异地看了一圈，发觉家里添了挺多新事物，郑小峰带过来的巨大熊玩偶摆在电视机柜上，他还在餐桌上放了束花，甚至多买了盆吊兰，美其名曰是要净化空气。

邱刚敖家里原来只有一套健身设备，除此以外基本上只有基础的家具，郑小峰换了茶几上的桌布，还买了两个新的录音玩偶过来，长得还是像陈国荣。郑小峰说这是他跟邱刚敖的幸运物，因此邱刚敖再怎么嫌弃这两个玩偶也没能忍心真的给扔了，退一步纵容一步，郑小峰存在的痕迹转瞬间就布满整个家里。

张崇邦哑然：“……阿敖，你过得不错。”

邱刚敖给他倒了杯茶，懒散地从沙发上抬眼：“你羡慕啊？这还要多谢邦主给我安排的实习警。”

张崇邦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邱刚敖停职的第一个月是他最忙的时候，各种堆积起来的案件被分配下去，他自己也好几天不眠不休，忙得人都憔悴半分，再一看邱刚敖这幅悠然姿态，好气又好笑地屈指敲了两下桌子警告他别太得意。郑小峰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张崇邦随便问了几句现状，他太了解邱刚敖，从邱刚敖往厨房里飘的视线里看出点异样来，张崇邦问：“你认真的？”

邱刚敖反问他：“哪样算认真？”他低笑两声，又打趣张崇邦一句：“邦主，你不会还要做媒人吧？我这房子的所在地似乎不属于你的辖区啊？”

张崇邦一时无言，反应过来觉得也没必要担心邱刚敖和郑小峰，便不再多问。

他谈回正事：“我知道你在查霍兆堂。”

“你动作太大了，阿敖，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很难放过去。”

“你毕竟已经停职了，越过太多界限，后面复职会更难。”

“你要我放过霍兆堂？”邱刚敖神情冷淡起来，他查霍兆堂这条线已经查了接近一个月，霍兆堂门路太深，警惕性也高，像只狡猾的老狐狸，邱刚敖没了正常渠道，追查起来本就困难，荃叔前两天刚托人从监狱里带来消息，那人不愿意透露太多，他只知道对方是霍兆堂的老对头，当年在金融斗争里一脚踏空被霍兆堂送进监狱，此刻得到机会就想借机报复，又不愿彻底把自己暴露出来。

张崇邦叹气：“我没这么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事情变得都非黑即白？”他疲惫地抹了把脸，像被连日来的重担压得有点过于累了，视线盯回到茶几上的茶杯。

邱刚敖冷笑：“是我把事情变得非黑即白？”

“那你知不知，没有那段录音，现在我会是什么结果？”

“邦主，司徒杰在监狱里被废了，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啊！”他语调突然拔高，郑小峰刚好从厨房出来，被邱刚敖的声音吓了一跳。

客厅里的氛围一度紧绷得厉害，张崇邦站在原地沉默不语，邱刚敖眼底还裹着怒意，他在家看资料时不戴眼镜，冷感从眉峰里直白地显露出来。

郑小峰小声跟张崇邦打招呼：“邦主。”

他又看向邱刚敖，犹豫了一会还是站到邱刚敖身后，在张崇邦视线盯着茶杯的时候从后方摸了下邱刚敖的衣领，稍微俯身一点趴在沙发靠背上，声音极其细微地再喊邱刚敖：“敖哥，没事吧？”

邱刚敖原先的怒意突然就被这一声敖哥散掉了，他陡然间平静下来，伸指按了下眉心，身体往后靠，在电脑上敲了两下：“资料我传给你了。”

邱刚敖闭眼往后仰懒散地倒，摆了副送客姿态：“你抓不到霍兆堂，我可要送横幅到警局让你丢脸的。”

张崇邦抬眼看他，盯了好半天又笑了出来：“是啊，你魅力好大的嘛。”他视线偏向郑小峰，话语里意有所指：“实习警都偏向你了，我抓不到霍兆堂，岂不是要遭众人啐啊？”

他讲：“你不会失望的，放心吧。”

张崇邦没带什么东西来，正事谈完，他饮了口茶就往外走，郑小峰本来打算多送几步，张崇邦让他不用在意那点形式。

他走到门口时邱刚敖突然开口：“我信你。”张崇邦脚步顿了一瞬，没停下来，只是背对着他挥了下手。

14

资料被转交给张崇邦的第三天，郑小峰的监管任务彻底满了一个月，每天必须的监管时间被松懈到六小时，上午跟下午交替着来，警局忙完一段时间，开始安排人手跟郑小峰轮班。

郑小峰把所有下午的监管时间都跟同事换了班，他惦记着给邱刚敖做早饭午饭，早上八点到两点坚持在邱刚敖身边绕，下午两点准时出门去警局报道。生活两点一线，起床，给邱刚敖做早饭，给邱刚敖做午饭，出门到警局上班，回家跟邱刚敖睡觉。

他下午还是在警局帮忙整理资料，张崇邦把他调过来加入到霍兆堂王焜交易案的小组里来，郑小峰每天整理好最新资料，回去趴在邱刚敖的床上给邱刚敖老老实实汇报进度，郑小峰讲话的时候下意识抓着被子滚来滚去，床被他滚得一团乱，邱刚敖拿手敲他头：“你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郑小峰滚下来老老实实铺回去被子，乖乖把两个枕头都摆好：“睡睡睡。”

他白天得空就在警局忙里偷闲给邱刚敖发短信：敖哥，你想我没有？

郑小峰平均两小时发一次，邱刚敖通常隔四个小时才回他一句没有，偶尔才发一句有。郑小峰也不生气，得到邱刚敖的回应就会立刻重新精神抖擞，吕慧思每天都能见到郑小峰在某个时刻突然从萎靡不振变成神采焕发的状态，她被连日来堆积的资料折腾得精神疲惫，下午全靠咖啡支撑，动力严重不足，打着哈欠问郑小峰：“你不累啊？”

郑小峰眼神亮的惊人：“想到能回家就不累了！”

吕慧思喔一声，隔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郑小峰明明就住在邱刚敖的家里，难道回家见敖哥有那么开心？她好奇地想凑过去再问一句，余光瞥到郑小峰的手机屏幕又重新亮起来，郑小峰不知道前面发了什么，邱刚敖的回复跳出来一条消息框：好，等你回来。

她心底发毛，感觉自己无意间撞破什么大事，还没等偏转回去，郑小峰的手机上又跳出来几条连续的消息，吕慧思没看清，只看到邱刚敖最后一句话是你喜欢哪一件，她赶紧把头扭了回去，神色平静，心底已经掀起无数波澜。

郑小峰把一打资料整理完，趴在桌子上并拢手指看。他的手指上一片平整，邱刚敖的手上倒是有些常年握刀和拿枪的茧，他之前无意间看到邱刚敖在转蝴蝶刀玩，没那么狠，但观赏性很佳，银白色的刀刃在邱刚敖指尖飞舞的时候像一只白色蝴蝶，郑小峰看的出神，后来被邱刚敖拿刀柄重重一敲额头。郑小峰面露痛色，张口就要辩驳两句，邱刚敖又凑过去亲他，让郑小峰把所有东西都丢在接吻之后，亲完就晕晕乎乎，把所有要控诉的东西全部忘掉。

王焜跟霍兆堂的交易最近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像是因为王焜等不及了，霍兆堂给他转账的频率从原来的五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最近甚至接连转了两笔千万以上的资金。张崇邦怀疑王焜已经打算彻底携款潜逃，他们算了一下霍兆堂的转账记录，发现金额已经达到八千万，离当时的赎金只差最后两千万。而霍兆堂今天早晨从分行的金库里抽调了一笔现金，警局还没监控到具体数额，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那极有可能是两千万现金，王焜已经等不及要离开，就打算用现金转移的方式带走这最后两千万。

因此郑小峰今天晚上也要出外勤，警局缺人盯梢，王焜那边分配过去了大量警力，防止他鱼死网破造成更多伤亡，郑小峰被分去跟姚若成手下的一个小组盯梢霍兆堂的动静，等霍兆堂的人拎着现金出发后就立刻通知张崇邦。

他忙到在坐上盯梢的警车之前才有空给邱刚敖发消息，一打开就看到邱刚敖给他发了好几张图片。

图片全是各种各样的围裙款式。

郑小峰：……

郑小峰：敖哥，这是干什么

邱刚敖难得秒回他：你那件白衬衫上全是油，我给扔了

邱刚敖：下次做饭穿围裙，给你选两件

郑小峰于是又打开图片，放大开来仔细看款式，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区别，除了图案还算可爱，不像是邱刚敖会选的款。

他那组行动的警员刚好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探头过来看屏幕：“给女朋友选围裙呢？”

郑小峰茫然回头：“啊？”

对方指一下他的屏幕：“你这围裙我老婆也有一件，女式围裙嘛，除了给女朋友还能给谁选？”他掌心里多加重一点力道，语重心长地提点他：“要我说啊，送女朋友礼物还是不能只送围裙的，你可以再选点别的，情人节好像也快到了？”

郑小峰不动声色地咬牙，朝同事笑了一下：“没有，就随便看看。”

等同事走后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控诉了一长段以后又默默撤回，最后郑小峰把被同事点出来的那件女式围裙专门发出来备注：不要这件。

他随后又急着汇报一下今晚动向，郑小峰打字：敖哥，我今晚不回来了啊！出外勤盯梢霍兆堂，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他给盯死！你记得吃晚餐。

他犹豫一下，又胆大地补充了一句：也记得想我！

郑小峰快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那一句话让他心跳加速，干脆不去管邱刚敖会不会回消息，郑小峰小跑两步跟上同事，上了警车前往霍兆堂调取现金的地方，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两下，邱刚敖回了消息。

邱刚敖：知道了，都记得。

邱刚敖：那就这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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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刚敖有话说：买围裙了，穿也就不远了

（中秋节肯定能把围裙的梗彻底写出来，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敖哥吃围裙小峰，大家记得吃月饼！）

（霍兆堂马上就没了，跟司徒杰王焜一起快快乐乐坐牢，差一个鬼哥就能监狱搓麻将，邦主我还是觉得他是好人，所以就和解一下下吧！）